物色好的这类唱机相当不易。他彬彬有礼地听着,边听边附和。
谈了一会儿唱机后,他沉默片刻。然后说:“有大麻叶,不吸点儿?“
我有点犹豫。因为一个月前我刚戒烟,正是微妙时期,我不清楚这时吸大麻对戒烟有怎样的作用。但终归还是决定吸了。他从纸袋底部掏出包在锡纸里的黑烟叶,放在卷烟纸上迅速卷起,边角那儿用舌头舔了舔。随即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几口确认火已点好后转给我。大麻叶质量实在是好。好半天我们一声不响,一人一口轮流吸着。迈尔斯·戴维斯终了,换上约翰·施特劳斯[6]的圆舞曲集。搭配莫名其妙,不过不坏。
吸罢一支,她说困了。原本睡眠不足,又喝了三罐啤酒吸了大麻的缘故,她确实说困就困。我把她领上二楼,让她在床上躺下。她说想借t恤。我把t恤递给她。她三两下脱去衣服,从头顶一下子套进t恤躺下。我问冷不冷时,她已经“咝咝“睡了过去。我摇头下楼。
客厅里,她的恋人已卷好第二支大麻。小子真是厉害。说起来我也很想钻到她旁边猛猛睡上一觉。却又不能。我们吸第二支大麻。约翰·施特劳斯的圆舞曲仍在继续。不知为何,我竟想起小学文艺汇演时的戏剧来。我演的是手套店里的老伯,小狐狸来店找老伯买手套。但小狐狸带来的钱不够。
“那可不够买手套噢。“我说。角色有点不地道。
“可我妈妈冷得不得了,都红红的冻裂了。求求您了。“小狐狸说。
“不成,不行啊。攒够钱再来。那样……“
“……时常烧仓房。“他说。
“不好意思?“我正有点心不在焉,以为自己听错了。
“时常烧仓房。“他重复道。
我看着他。他用指尖摩挲打火机的花纹,尔后将大麻狠狠吸入肺里憋十秒钟,再徐徐吐出。烟圈宛如ectoplasm[7]从他口中飘散出来。他把大麻转递给我。
“东西很不错吧?“他问。
我点头。
“从印度带来的,只选特别好的。吸这玩意儿,会莫名其妙地想起好些事来。而且都是光和气味方面的。记忆的质……“说到这里,他悠悠停了一会儿,寻找确切字眼似地轻打了几个响指,“好像整个变了。你不这么认为?“
“那么认为。“我说。我也恰好想起文艺汇演时舞台的嘈杂和做背景用的厚纸板上涂的颜料味儿。
“想听你讲讲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