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傩想摇头,陆无咎这时话锋一转:“不过阿傩,你第一次拿剑,就有如今的本事吗?”
送傩默视他几眼,有些猜到他想说的意思,还是如实答,“小时候刚入门时,师父不教剑招,让我们砍竹子,先砍倒二十棵,再谈其他。”
她微不可察地挺直身子,“我砍倒许多。”
“阿傩真厉害。”陆无咎包容宠溺地瞧着她,“我想也是,阿傩是永不言弃的性情,失败了一次,就要认输?不似你的风格。剑在手,千竹万竿砍下去便是了。”
他认真地指指自己,“我应该比树禁砍些,你一时想不通不打紧,只要不是讨厌得不想见我,可以练招的态度待我。我可以陪你拆招,陪你吃饭,还可以陪你……一起玩。”
低浓的字音从他隽秀的喉结一字字流淌出,像入手生温的珠子,有令人踏实的质感。
送傩后背沁出痒痒的汗粒子,这个人几乎把盟誓与哄诱的语气混合在了一处,对她说:“来砍我,试试看呐。”
她从没听过有人用这种话来比拟心境的。
换个语气,妥妥便是挑衅。可她知道大人不是的,他在她面前搭着手背抵在桌上,执拗地寻找她的视线落处,四目以对,不让她逃。
他哄她,因他懂她。
他用她最熟悉的比喻,一下子说进了她心坎里。
是啊,就像练剑,一剑不成,再出一剑便是了。
那一瞬息,她有豁然贯通之感。
这时候,一片浓郁的香气不知从哪儿飘了出来,是独属于鸡汤的氲氲暖暖,有一种家常的况味。
在这间壁梁半旧的屋子里,穿着一身布衣的陆无咎,倚在老木方桌上,静静等着她的回应。
送傩的眼睛忽然有些发热,这里的一切,都像她身上穿的这件旧布裙一样柔软自在,不是新的、贵的、高悬在上的、簇亮硌眼的,只是平常。
她向往这种平常。
半晌,女子咬唇,鼓足勇气说了一句:“我以后叫你陆大哥,行吗?”
陆无咎崩地直起身,眼里的光藏都快藏不住了,小心蹭坐过去一点,语气像害怕把含羞草碰自闭了一样轻:“那我叫你阿傩?”
不是已经叫了吗?
送傩眉头矜然,她甚至忘了大人第一次如此叫她是在什么时候,有几次她想纠正的,但都没插不上话。
听着听着,莫名却也顺耳了。